作者:理顧菌
來源:理顧者
曾經野蠻生長,曾經無序擴張。
有些胡作非為,有些不懷好意。
監(jiān)管空白一度給金控滋生了灰色空間,但一日之內兩份文件落地,那場混亂的、本就帶有幾絲骯臟的金控盛宴,也該散了。
9月13日,兩個文件為金控的“野蠻生長”劃上了句號:
國務院印發(fā)《關于實施金融控股公司準入管理的決定》;
央行發(fā)布《金融控股公司監(jiān)督管理試行辦法》。
前者為原則性條框,后者《辦法》是為細化,二者都自2020年11月1日起實施。
在去年7月公布意見稿之后,在今年7月明天系9家金融機構被一次性接管之后,醞釀已久的金控“緊箍咒”還是來了。
這兩份文件,最直擊痛點的有兩條:
一是準入條件,要求實繳注冊資本額不低于50億;
二是擬設立金控公司的,要向央行申請,批準后才能設立。
也就是說,和過去魚龍混雜的環(huán)境不同。
今后的金控,準入門檻大大提高,資本、風控、信譽、管理,皆有要求缺一不可。
并且,還要由央行頒發(fā)金融控股公司許可證,憑許可證才能領取營業(yè)執(zhí)照。
金融許可證是什么?牌照。
持牌設立,持牌營業(yè)。
沒有那張牌照,不得在企業(yè)名稱中使用“金融控股”、“金融集團”等字樣,也不得從事金控業(yè)務。
而對于現有的企業(yè),如果旗下有2家及以上金融機構,最好也向央行提出申請,以免未來資產規(guī)模增長卻因沒有牌照陷入掣肘之境。
如果旗下小于2家金融機構,那在這場持牌賽道中將直接出局,毫無申請機會,與金控無緣。
除了上述兩點,《辦法》亦在其他方面“出手”。
如,金控公司的董監(jiān)高任職條件由央行規(guī)定,變更高管人員,應向央行備案;
如,明確建立央行、國務院、財政部跨部門聯合監(jiān)管金控公司機制;
如,明確指出,金融機構不得反向持有母公司股權,不得交叉持股,嚴禁虛假出資及循環(huán)注資;
如,加大罰款,對于虛假注資等行為,“沒收違法所得,并處違法所得1倍以上5倍以下罰款”;
曾經的亂象令監(jiān)管心有余悸,而曾經的野蠻,在《辦法》正式實施后,也將走向落日。今后的金控公司,恐怕再也不能無序狂奔。
所謂金控公司,是指依法設立,控股或實際控制兩個或兩個以上不同類型金融機構,自身僅開展股權投資管理、不直接從事商業(yè)性經營活動的有限責任公司或股份有限公司。
細數我國金融機構,銀行、保險、信托、券商、租賃、期貨、公募基金……
這些金融機構持牌經營,數量有限。
擁有一張牌照意味著擁有了一定的壟斷性,也意味著高收益、高利潤,因此牌照也成了各路資本爭相競逐的對象。
而金控公司,好比金融機構的爸爸,自己只做股權投資,但擁有2種類型以上牌照。
說白了,就是坐吃手下金融機構的“牌照紅利”。
目前金控集團分為兩大類:
一類是金融企業(yè)控股的集團(如工行、平安集團);
另一類是非金融企業(yè)投資控股2種或2種以上類型金融機構,事實上形成了金控公司,又分為央企金控、地方金控、民企金控三種。
央企金控,業(yè)務綜合,是我國最早出現的金控形式,背后是央企雄厚的資本、較高的地位、豐富的資源。如中信集團,光大集團,招商局,絕對的“名門”。
地方金控,由地方政府主導,以促進區(qū)域產業(yè)為目標。為解資金之困,最愛持有銀行、證券、信托3種牌照,保險、基金、租賃次之,AMC因牌照數量多,幾乎是地方標配。
民企金控,由民營資本掌控,最魚龍混雜,也最發(fā)展神速。明天系,海航系,聯想系,復星系,安邦系,沙鋼系……二十八系,名動一時。
還有那些互聯網巨頭,如阿里,騰訊,京東,亦屬于民營金控之列,依托于用戶、技術、流量等的優(yōu)勢,它們正表現出不容小覷的存在感。
如近期風頭正上的螞蟻集團:
銀行牌照:網商銀行
基金牌照:天弘基金、螞蟻基金銷售公司
小額貸款牌照:借唄和花唄
第三方支付牌照:支付寶
光眾所周知的就有4種牌照。
更別說還有螞蟻保、芝麻信用等,螞蟻金服的估值甚至僅次于四大行。
阿里已經不是一家簡單的互聯網公司,說它是個金融帝國也不足為奇。
而這一次的文件,適用的對象,需要申請牌照設立的,正是第二類非金融企業(yè)控股的金控。
而第二類中的央企、地方、民企三者,又以民企金控為重點監(jiān)管對象。
因為它們,很多已經成了利益輸送器。
金控的瘋狂,最初離不開牌照管制的放開。
自2002年三家“老金控”中信、光大、平安試點建立以來,監(jiān)管給予了一定混業(yè)經營的空間。
而溫養(yǎng)一眾金控的土壤,卻是混業(yè)經營背后的分業(yè)監(jiān)管。
在牌照限制被打破之后,出于資本逐利的本能,各路資本紛紛"殺入"吸金的金融業(yè)。
而分業(yè)監(jiān)管下,套利又成了近水樓臺之事,利用牌照差異可以實現資本的騰挪。
為此,金控集團在短短幾年間資產迅速擴張。
但在野蠻生長中,不少金控忘了初心、尤其是民企,很多劍走偏鋒成了“問題金控”。
杠桿率非常高,在資產擴張過程中大量甚至是無節(jié)制舉債;
法人治理不健全,股權結構不透明;
經營過程出現異化,保險公司做成資產投資公司,實業(yè)做成金融公司;
再者,金控機構體量大,一旦出現風險影響范圍大,甚至可能引發(fā)系統性金融風險。
更有甚者,借金控之名行自融之實,虛假注資,關聯交易,盲目加杠桿,交叉持股,循環(huán)出資……
空手套白狼,左手倒右手。
利用集團之便,一切盡在股掌之間,這樣的“金控”一張皮又成就了誰的金融帝國?這種灰暗置監(jiān)管于何地?置金融秩序于何地?
于是,監(jiān)管屢次點名金控集團,而民營又成了整治重點中的重點,矛頭中的矛頭。
等到2017年,去杠桿之劍落下,給盲目舉債、融資為生、依靠杠桿發(fā)展起來的企業(yè)踩下了剎車,一些失去了杠桿加持的企業(yè)被迫裸泳。
于是我們看到
那些年,安邦與華信轟然倒下,涌金系轉身十年不再鋒芒,海航系在寒冬中苦苦捱著;
偌大一個明天系,三萬億商業(yè)帝國,在利益輸送中“掏空”了包商銀行和天安財險。
它們的式微,早已為出清金控埋下了伏筆。它們的下場,也早已表露出了監(jiān)管整頓的決心。
距離《辦法》實施僅剩一個半月,市場影響如何?
正如前文所強調,沖擊最大的莫過于民營金控。
畢竟與國企體系相比,央企和地方金控,因背后信仰的特殊,在過往兩年內已進行了一些整改,相對規(guī)范。
而那些已經具備金控特點的企業(yè),如果有一些二不合要求,如股權結構不清晰之類,等待著它們的,將是在過渡期內整改。
那些企業(yè)名稱已帶有“金融控股”“金融集團”等字樣的,如果將來未能獲得央行的批準,等待著它們的,或許將是改名。
那些違法違規(guī)、嚴重危害金融秩序的金控,等待著它們的,是糾正、是被踢出場。
簡言之,所謂《辦法》影響,監(jiān)管之心鑿鑿:
提升準入門檻,從源頭把控質量,避免金控因投機淪為資本炒作的工具、因股權錯亂淪為股東的“提款機”,避免實體風險與金融風險的相互傳導,還市場一個良性發(fā)展。
無論如何,過去那段骯臟野蠻的金控歲月,背后那些黑暗與不堪,是時候該告別了。
注:文章為作者獨立觀點,不代表資產界立場。
題圖來自 Pexels,基于 CC0 協議
本文由“理顧者”投稿資產界,并經資產界編輯發(fā)布。版權歸原作者所有,未經授權,請勿轉載,謝謝!
原標題: 再見了,門口的野蠻人